因金融诈骗入狱后,麦道夫与自己案件的主要戴安娜·亨里克斯成为了笔友。狱中的麦道夫希望通过电邮和书信与外界沟通,说服世人改变对他的看法。 麦道夫笔友:戴安娜·亨里克斯 戴安娜·亨里克斯是《纽约时报》著名财经,是麦道夫金融诈骗案的主要人之一,2003年曾获普利策新闻奖提名。 亨里克斯著有《欺诈能手》一书,这本书将麦道夫的欺诈历史追溯到1962年,并详细描述了他多次差点暴露而又侥幸逃脱的情形、2008年骗局的迅速坍塌,以及他入狱之后各方因他留下的烂摊子而展开的漫长争讼。 他的动机 "纠正世人对我的误解" 麦道夫过去很不喜欢发电子邮件,在华尔街工作时他几乎不发电邮,因为担心会留下证据。他也不喜欢写信,因此即使2008年12月史上最大庞氏骗局被揭穿后,他也没什么私人信件曝光。麦道夫过去一直喜欢跟人当面交流。 但因金融诈骗被判刑150年后,一切都改变了。麦道夫的妻子露丝停止了对他的探望,他的大儿子马克自杀,他的小儿子安德鲁发誓不会去看他。他与外界的接触日益减少,只剩下与律师们的偶尔会面。 从2010年9月起,隔离监禁的麦道夫与著名财经戴安娜·亨里克斯开始了书信交流。由于身在监狱,麦道夫不得不依赖电邮和信件来完成自己最后的、孤注一掷的使命--他希望改写自己的历史。 麦道夫与亨里克斯固定通信后,至少每月交流一次,大部分时候每周通信一次,有时候一天甚至联系好几次。或许他觉得可以利用亨里克斯来"纠正误解,澄清事实"。或许他只是想在自己脑海中画上一幅更体面的自画像,与亨里克斯的通信只不过是实现这一目的的工具。 无论他的动机是什么,他都展现出了操纵、欺诈和迷惑他人的特长,而这正是他犯罪生涯中的拿手好戏。有时他把自己描述成受害者--被恶毒客户或检察官玩弄的蠢人。他表示,他最后悔的事情之一是,没有上法庭为自己辩护。 他对自己的形象仍然非常执迷,坚称自己曾是一位诚实的交易员,直到客户--用他的话说,是"我愚蠢地错信"的人--逼迫他承担亏损,而他自己又无法弥补问题交易所造成的损失。他争辩说,这才是使他走上犯罪之路的原因。麦道夫指责了许多人,却很少自省。他对那些把钱交给他投资的基金经理人,以及管理他们账户的银行家特别轻蔑。他认为,这些人过于贪婪,以至于连明显的欺诈迹象都看不出来--因此他们活该倒霉。 麦道夫似乎是在说,如果人们能够理解他,可能就不会妖魔化他了。2011年10月11日,他在电邮中写道:"我希望你明白,我绝对不是在试图将我的可怕行为合理化。"然而电邮快结尾的地方,他再次将自己描述成了可怜的牺牲品:"我犯下的悲剧性错误是:试图改变管理金钱的方式。最初我其实颇为成功,但过了一阵子就迷失了方向,而又拒绝承认自己在某个时刻犯了错误。" 麦道夫能说服世人改变对他的看法吗?以下是他的一些信件节选,也是他为重塑自己形象作出的全力一搏。 他的自白 "我曾经合法经营" 2011年1月7日上午7点45分:我乐于告知世人,1992年以后的交易是虚假的,但那之前的并不是。我很后悔当初没出庭辩护。 2011年1月17日上午11点05分:我得指出的是,美国检察官也承认他们没有证据证明我的犯罪活动是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的。 2011年3月10日上午7点35分:我很想知道皮卡德有什么证据证明我的犯罪活动始于1983年……事实是毫无证据。 2011年3月10日上午8点05分:我再次声明诈骗始于20世纪90年代。 2011年10月11日上午7点20分:尽管皮卡德和助理检察官利特希望人们认为我从未做过合法交易,但这是他们的曲解,想必你已发现,直到今天他们都无法证明这种荒唐的理论。 你粗略计算一下就会明白:从1963年起,我为皮考尔、夏皮罗和查斯家族赚了很多钱,1970年利维家族也成了我的客户。大部分利润都来自再次投资,金额越来越多。1970年,索尔·阿尔伯恩组建了合伙企业,后来由阿维利诺和比恩斯运作。 1980年我开始为法国银行家阿尔伯特·伊古安以及他的法国、瑞士银行联营公司进行交易,他们的账户每年的平均收益都为20%。所有这些交易都是合法的,并且一直持续至20世纪90年代初。我必须补充的是,我为皮考尔、夏皮罗、查斯和利维家族建立的多头资产组合也是合法的,后来的逃税操作才是有问题的。 "我从哪儿开始犯错" 2011年11月23日:1987年股市崩盘,客户恐慌了,担心如果股市继续暴跌,长期收益可能化为乌有。客户坚持要将证券多头套现,这样一来,对冲交易就变成了裸空头的局面。 考虑到我们对冲协议的性质,必须要维持下去,我请求该客户不要强行卖出,可他没有听从…… 为了避免诉讼和媒体负面,我同意接替国外对手方,成为这些对冲交易的新对手方,这是建立在客户将弥补对冲交易损失的共识之上的。他们希望股市继续大跌,进而填平对冲交易的损失,可事实正好相反,股市开始反弹,本用于对冲的裸空头损失巨大。 刚开始,客户不断存入债券或现金以满足追加保证金的要求,但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宣称因为税务和其他投资义务的限制,已经无能为力。他们保证将能够补充资金流动性,然后履行合同义务。 2011年11月24日下午6点51分:研究我犯罪的根源时,你应考虑这一事实:直到公司没有足够资本来弥补那些亏损之时,我都没有犯罪。这才是真实事件。 2011年12月13日上午12点35分:我知道你或许觉得我在试图合理化自己的行为,某种程度上这么说可能也没错…… 我不断问自己,怎么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事实是,30多年来我都是个成功的生意人,为大家赚得了大量合法利润。随后因错信几位客户,才陷入了可怕的财务漩涡。 他的辩护 "有些客户 是我的同谋" 2010年12月19日晚上11点55分:皮卡德与其他6名合伙人、助理跟我呆了4天,听我讲述如何恢复资产。我令自己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一些客户也参与了同谋。至于外国客户和他们的银行,我能告诉你他们绝不愿意跟我当庭对质,因为他们知道我清楚他们账户的实益拥有者的身份,这也是他们同意和解的原因。 2010年12月27日上午7点25分:如果客户对交易的不规范之处不知情的话,我不知道皮卡德是怎么追回利润的……我敢说银行和基金都以某种形式参与了共谋。 2011年1月7日凌晨1点55分:我得再次声明,我的大多数职业客户都清楚我是如何交易的。 2011年1月12日上午7点45分:客户和他们的基金经理都知道,他们在我的困境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2011年10月12日晚上9点35分:看到芭芭拉·皮考尔、皮卡德和检察官联合召开的新闻发布会时我都快吐了,她表现得像个好公民,但实际上给自己保留了20亿美元。 我将永远对遭到自己背叛的人感到抱歉,但那些不得不卖掉第二栋、第三栋度假别墅的人,他们当初买房的钱正来自我为他们赚取的合法利润,他们因失去了这一收入来源而发出贪婪、虚假的哭喊声,这令我感到愤怒。 全球金融体系的问题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政府和华尔街中存在的弊病和腐败,我当然不知道如何改善它。似乎一切都未曾改变。 "我不是个坏人" 2011年2月20日凌晨2点35分:在骗局就要暴露的数天前,人们还是将大量的资金交给我,但我没有接受这些钱。我告诉你这些,是为了让你知道当时我已无法将骗局维持下去了。 2011年2月23日上午6点05分:每个人都在问我为什么不逃跑,在案发的数年前,我肯定有机会把钱藏在某个地方,然后凭我的关系潜逃。罪犯肯定会这么做,但事实是我从未这么想过。 2011年5月7日凌晨3点10分:我的家庭收入和支出都来自合法交易,这一声明对所有人来说都至关重要。 2011年10月11日上午7点20分:大多数早期对冲基金,比如斯坦哈特、索罗斯、朱利安·罗伯逊、都铎·琼斯的基金,回报率都在25%-35%之间。我对冲基金的回报率为20%,这毫无异常之处。 2011年10月24日晚上6点11分:我从未让儿子们和我的兄弟牵涉到骗局中,我不会让任何家人参与到我的犯罪活动中。 "我维护受害者" 2010年12月17日凌晨3点05分:如今皮考尔财产管理人与政府和解,交出70亿美元非法所得,夏皮罗和瑞士联合私人银行也分别交出了6亿和5亿美元,再加上我的资产托管人皮卡德先前追回的近20亿美元,以及其他将要签署的和解协议,客户似乎不会有什么实际亏损。这也是我从一开始就坚持的说法。 2010年12月29日晚上12点05分:在某些时候,我很想让人们知道,在受害者资产恢复上我作出了很大帮助。 2011年12月7日晚上9点41分:正如我一开始所说的,我希望协助追回资产,让所有人都能拿回大部分投资资金。为了弥补我为家人和客户带来的痛苦,这是我唯一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