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绵绵,一来便是几个星期,断断续续。
清明回家,濛濛细雨,扫墓,祭祖。
天灰亮,小孩子就叫嚷着起床,成群结队,雾气朦胧细雨微飘也不顾及,而向镇上奔去,吧嗒吧嗒的奔跑声格外清脆,哦,原来是上早课的时间快到了。
依旧是破败的木房,泥泞的小路,高耸的土堆,青青的石板,潺潺的流水,哗哗的瀑布。
油菜花黄了,香了,屋角的蜜蜂出来了,嗡嗡煽动着勤劳的翅膀。
仍然是春耕时节,老黄牛、老农一前一后,在水田里来回着;仍然是临近的菜地,一条一条白色的薄膜盖着,里面是刚催芽的谷子;仍然是远山的旱地,勤劳的女人们握紧锄头,擦擦的舞动着,该种苞谷了……
每个人的头上都一个斗篷,身上一件蓑衣或者胶膜,脚上一硬塑料靴子,春雨微寒,湿的是土,润的是田,暖的是他们的心。
爆竹声陆陆续续响起,香和纸烧起来了,祭品摆开,空气中弥漫着清明独特的味道,逝者,安息。
春雨绵绵着,斜斜的编织着,湿了我的发、我的衣,我的鞋则粘上厚厚的黑泥,裤边星星点点的泥巴,每一个步子都是沉重,每一个步子都是小心翼翼,一排排的土堆,长埋的是素未谋面的亲人,而我的眼迷蒙了,睫毛粘上水珠,眼睛湿润了,不是为眼前的土堆,不是春雨的淋湿,而是,远在天边尸骸无存的你。
我想你了,就在此时此刻,也在无时无刻。
那天深秋,今天清明。其中的跨度不只是一个冬天,而是无数个东春,多少的沧海桑田。
万物复苏,新年伊始,我发现自己如此贪婪地看着这个世界的桃红柳绿,听着这个世界的鸟语虫鸣,风声、水声、人声。我恨不得装下这个世界的所有,然后细细的告诉你,看,多好,看,我,多好。
晚上,叔叔刚走,微弱的灯光下,缭绕的是草烟的圈圈,我终于忍不住呛了起来,胸闷气短,终究是闻不得烟味,一如当年的你。
夜,很静很静,绵绵的细雨聚在屋瓦上,不时的滴下来,滴在屋檐下,滴在我的心里,湿湿的,凉凉的。外面雨打芭蕉和蛙声阵阵,房里传来的呼噜声。这是思念的夜。
这是清明,你的清明。给你的第二篇文,第一篇祭文,不是祭文的祭文。愿你,安心,放心,我想你,念你……
晨起,中雨。一把紫罗兰的伞,一个挎包,一把束起的发,哒哒的脚步,母亲的微笑渐远,车子在深山公路盘旋,驶向远方,春雨中,我在路上,和你,带着你的梦,好好的渡过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