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迎接2008奥运会,北京市政府开展了一项规模浩大的工作:针对讲英语游客可能在餐厅菜单上看到的所有菜名,提供规范的译法。中国官方通讯社称,政府急欲消除诸如“没有性生活的鸡”(chicken without sexual life,指童子鸡)、“丈夫和妻子的肺切片”(husband and wife"s lung slice,即四川小吃“夫妻肺片”)之类的“稀奇古怪的英文译法”。该通讯社称,那种奇异的幽默感,“它们所唤起的想象,可以说,并不能引起人的食欲” 。
中餐馆菜单上吓人的错误,让来自世界各地的外国人觉得好笑。谁会忘记吃过“火烤狮子的头”(burnt lion"s head,即红烧狮子头)这道菜?在网上快速搜索一下,可以看到有关“麻辣Huang炸腹部丝绸”(benumbed hot Huang fries belly silk,实为“麻辣韭黄炒肚丝”)和“香味使牛仔的骨头爆炸”(fragrance explodes the cowboy bone)等佳肴的报道。我个人最爱吃的是“铁板烧”,它被直译成iron flooring cremation(正确的译法应该是baked on an iron griddle)。
中国领导层想要消除这些令人尴尬的错误是可以理解的,尤其是在他们决心将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世界的这一年。当局已敦促北京市民要有序排队,不要说脏话。旅游餐厅被建议在奥运期间停止供应狗肉。有关部门甚至出台了一道有关着装建议的指示,其中包括不要穿着睡衣上街。在这样一个干净、整齐的奥运城市,哪能让burnt lion"s head继续存在?
说真的,中餐馆菜单确实需要翻译得像样一些。不光是因为老外可能也想在点菜的时候出出主意,而且,一顿饭吃得好不好,很大程度取决于菜点得是否合适。如果一顿饭点了不止一道酸甜口味的菜,或者样样都是汤,那不啻于一场美食灾难。相反,一顿美餐,会让味觉得到各种各样的丰富体验。即使是在高档餐厅,除非你对所点的菜品略知一二,包括颜色、味道和烹饪方法,是否带汤,形状和特征等,否则你无法点出一桌既刺激而又相互协调的菜肴。
即使是拟定一小部分中国菜的译名就已经够吓人的了(仅四川菜据说就有5000多道),而中餐烹饪方法的用语又是一个挑战。中国厨师使用大量的术语来描述他们的烹饪方法,其中许多是没法翻译的。譬如,熘,意思是将材料切块后,在油或水里煮一下,然后浇上另外备好的酱。用英文如何简练地描述这道程序?一种烹饪方法还包含着多种变化,如炒,基本的炒法叫做“烧”,高温快炒叫做“爆”,在干锅里炒叫做“干煸”。我作为一名厨师在四川培训时,必须掌握56种地道的烹饪方法,而这只是我中餐学徒生涯的开始。将如此丰富的烹饪技巧翻译到简短的菜单上不是易事。
此外,许多种食物没有对应的英文。如“dumpling”,这个词笼统地用于概括从“饺子”、“烧卖”到“包子”等多种中国小吃。还有,如何翻译“粉”?它可以指粉末、粗粉、面条或者淀粉做的粉条。在中国厨房记笔记时,我发现我只能用中文草草地记录,因为没有其他方法能够准确地记下我所看到、闻到和尝到的一切。
那么,或许我们应该效仿法国菜的情况,全盘借用中文词语。不管是在吃还是做法国菜时,英语国家的人能够自如地使用像嫩煎(sauté)、蛋黄奶油酸辣酱(hollandaise)和蛋黄酱(mayonnaise)等词。就连最基本的烹调用语,如厨师、菜单和焙盘,也是直接取自于法语。我们不能也同样借用中文吗?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已经在这么做了。“锅”(wok)、“馄饨”(wonton)、“点心”(dim sum)和“茶”(tea)等词就源自于福建方言。一些外来的中文概念也跨越了语言的界限,如“小吃”(small eats)和“口感”(mouth-feel),均由中文直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