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些事真可谓奇闻,听到者四处传播,亲历者终生难忘。下面这件事发生的并不大,似乎也很普通,但我感觉有讲出来的必要。至少对于我这个亲身经历者来说,为了一个小小的玩笑,从此受到了良心上的谴责,终其一生都不够。
八十年代社会上有一种公开的枪檄叫做“汽枪”,使用的子弹叫做“铅弹”,具有一定的杀伤力。当时的商店里可以公开买卖这种“武器”。平时经常可以看到闲人四处游走着打一些小鸟小兽。而且许多十四、五岁的青少年也可以用这种枪四处猎杀、玩耍。
当时我正年少,家里养着一只猫。父亲是从部队转业回来的军人,为了给家里这只猫弄一些口食,他不知从哪里借来了一支高压汽枪。每天下班便在树林里打鸟,同时也满足着自已当军人时留下的一些习趣。父亲的枪法相当不错,每天十几发铅弹,总可以拿回五六只麻雀,把家里那只猫养的又肥又壮。
有一次,父亲从河滩里拿回来一只浑身蓝灰色、个头比较大的鸟。这只鸟伤在腿及翅膀中间的肋部,伤口还流着血,半死不活的。不知是出于喜欢那鸟毛的颜色,还是偶发的侧隐之心,我当时没有把这只鸟丢给猫吃,而是小心的为它检查了伤口,上了云南白药,并悉心的把它将养起来。为了怕猫偷吃,我还专门的借了一个盛过兔子的铁笼子来盛放它,每天一放学便四处寻虫捉蚁的喂它。十几天后,这只鸟的伤基本愈合了,也有了一些生气,偶尔也可以来回走动几下,见了我也不怎么害怕了。我当时很高兴,一心想着:一旦把它的伤养好,便把它放回河滩,让它脱此一劫。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坏就坏在我这人的忽发奇想上。记得我曾经学过的一篇课文叫做“惊弓之鸟”。这是一则成语故事,大概是讲有一名神箭手偶尔自夸可以不用箭便能把天上的大雁射下来。许多人都不相信,结果这名神箭手弓弦响外,大雁应声而落。大家十分惊奇争问原因,那神箭手讲出一番道理。讲什么大雁叫声悲切,而且远远落在其它大雁的后面,飞的又相当勉强,肯定是受过箭伤。现在一听到弓弦响,便惊恐害怕,一定会挣命猛飞,这样一挣便会把疮口挣裂,所以就会掉下来了。说实话这样的事也就只有寓言或者成语说说而已,现实生活中我一百个不相信。出于一种玩笑的目地,我忽发奇想的要用这只鸟来实验一下。于是我把汽枪扳了一个汽压冲着笼子的鸟开了一枪,只见那鸟稍微挣扎了几下,并没有什么事发生。于是我又重新调整连扳了两个汽压,冲着笼子里的鸟“呯”又放了一枪。这之后发生的事令我终生难忘。只见那鸟双翅紧扇了几下,双腿连蹬了几下,摔倒在笼子里。随后嘴连张几下,眼皮一翻再不动了。我连忙打开笼子,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这才发现那疮口里汨汨流着血。而那鸟却再也活不过来了……当时我的心情十分沮丧、懊悔,一番心血好不容易才养活过来的鸟,却被自己一个玩笑生生的断送了性命。现在这事过去快二十年了,每每想起那鸟挣扎的身影,渐渐合上的双眼,我的心便一阵阵揪痛。
当然现在人们提倡环保,九十年代之后,因为社会治安的因素,所有汽枪都被公安部门统一收缴并销毁了,再也看不到有人四处打鸟了。倘是如此,我也深为曾经的岁月而内疚,一个弱小的生命是多么无助啊!我们人类的轻轻一动,便可以枉杀一条小生命。我本来是要救一个生命,可惜没有善始善终,反而让它成为了一个可怜的实验对象,同时也使自己永远背负了一份内疚之情,久久无法释怀……